徐国赞：难舍的老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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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度一中老校区西院大门

【徐国赞专栏】

难舍的老一中

原创作者|徐国赞

朋友微信发来了一篇附有多帧老照片的怀旧文字《难舍的情绪——消失的平度一中老校址》。读着那些酸心的文字，看着张张苍凉老照片，茫然若失，浮想联翩，怅惘无限，止不住泪水潸潸然下。久违了，老一中！分别52年了，我的母校平度一中！如梦如幻，母校当年的音容笑貌、一砖一瓦，一一浮现脑前。

我是平度一中十一级（1965级高中）学生，即“老三届”的最后一届。母校三年，可谓平度一中前后两个时期的分水岭，我和我的老三届，称得上是平度一中文革前辉煌的见证者。

▲平度一中老校区东院北门

平度一中初始于1902年基督教会的“知务学堂”和“集美女校”。1935年正规的平度县立中学（老一中西院）落成招生，1949年胶东解放区西海中学迁入并与之合并，1950年省教育厅命其名为“山东省平度中学”，1952年改称“山东省平度第一中学”，1955年，增设高中部。1960年，开办“初高中五年一贯制”改革试验班，1962年，学校被确认为山东省第一批重点中学。从此，平度一中蜚声胶莱，名闻遐迩，闻之如雷。至2002年平度一中迁出，老校舍（西院）为平度教育服务长达60多个春秋。

初中时，三更灯火五更鸡，寒暑苦学，自觉磨砺，为的就是考入赫赫大名的平度一中——人们都说，考入了平度一中，就是一只脚跨进了大学之门。终于如愿以偿，梦想成真。当手捧平度一中的入学通知书，第一次从偏僻乡村来到了这所“平度最高学府”报到时，伫立于气势轩昂的大门前，仰望着高大铁栅门侧赫然彰目的“山东省平度第一中学”校牌，侧目大门左右孤形墙壁上那“刻苦学习，建设祖国”的校训，只觉浑身激动和无比骄傲。沿着石阶拾级而上，伫立校门，回望门前，不远处的十亩丛林湾（也称崇灵湾），波光粼粼，芦苇葳蕤，荷叶田田，鹅逸鸭唱，心中唯有温暖和醉美。跨步校园，苍松翠柏中，迎面一座石坛，坛上一座巍然塔亭，塔尖上一只雕塑白鸽展翅欲飞，塔亭里面是一尊石碑，石碑上记载着平度一中校史，读着碑文，心中对一中更加敬仰。沿着亭下翠柏夹峙的甬路前行，一幢玲珑小楼突兀眼前，在四周青砖红瓦的教室、宿舍映衬下，小楼如鹤立鸡群，如众星捧月，这就是著名的一中办公楼。小楼西式建筑，别致高雅，楼顶那根高高旗杆上的五星红旗正迎风飘扬。穿过楼底走廊，一栋宽阔敞亮的高堂大厅迎面雄踞，大门上方三个魏碑体大字：大礼堂，这里是学校举行会议、文艺演出等重大活动的场所。礼堂与小楼、塔亭、大门在一条中轴线上，既合乎中国传统的对称理念，又透着欧式风格的时尚。

一座意蕴深厚的学府，永远印刻于脑际。

观看着母校的老照片，犹如伸手触摸着母校的躯体脉搏。昔日那郁郁葱葱、欣欣向荣的校园，如今已然是残垣断壁，柱摧屋塌，破砖碎瓦，锈迹斑驳，破败凄惨，即便是东院翻新连片的高大居民楼，也掩饰不了老院的衰落苍凉。唯有院中那几棵依然挺拔的法桐和青松，还在顽强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正如那位朋友微信上所说，这座平度一中的西大院，即便年届桑榆，老态龙种，不能再继续为平度的教育做贡献了，但那值得平度学子骄傲的校园大门、那蕴涵一中历史的塔亭、那漾溢着教育智慧的办公楼，那飘荡着学子们激情歌声和演讲的大礼堂，无一不可以作为文物保留下来，让人们追忆平度的不凡教育。

随着推土机的阵阵轰鸣，一切都化为乌有了，人们的回忆只能永远地滞留在老旧照片上了。

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贵。我的母校平度一中西大院，失去了！永远地失去了！

原平度一中西院大门

原平度一中办公楼

原平度一中大礼堂

2020年4月30日

2020.6.29《平度日报》

红桃出墙

又是8月18日。1965年的今月今天，是平度一中的新生入学日。

平度一中，大名赫赫，尤其自1962年被确立为山东省首批重点中学后，更是声名远扬。经过初中三年的努力，我终于如愿以偿，跨入了这座令人向往的平度最高学府。

平度一中园分为东西两擤，东园是教学区，西园是学校领导办公和教师学生宿舍区。新生报到处在东园大门前。我被编配在十一级四班，我们的班主任毕务刚老师带领我们熟悉学校环境。东园大门，巍峨轩昂，右旁是一中著名书法老教师李一欧先生亲笔题写的“山东省平度第一中学”的校牌，苍劲浑厚，令人肃然。进入大门，举目四望，顿时胸胆开张：绿荫婆娑中，红砖红瓦，一色苏式建筑，恢宏大气。纵目远眺，三纵二横的法国梧桐甬道，将校园有机地分为五大部分：西部一排的教师办公区、中间两列三排教学区、东部一个可容数千人活动的运动区、南部一片花卉区、北部一个远离教室的总务伙房区。走在林荫下，高大明亮的教室里传出的是教师们讲课的抑扬顿挫和学生们的书声朗朗；音乐教室里飘出的是醉人的歌声嘹亮和乐曲悠扬；遥望无际的运动场上，涌动着生龙活虎和奋力争先；广播大喇叭里高昂播送着一个个活雷锋……毕老师介绍说，今年一中四个高中班和两个五年一贯制班应届毕业生二百多人考入全国知名大学，5人被北大、清华录取。果然，一中不仅规模宏大，校园漂亮，环境优雅，而且教风严谨，学风浓烈，绝不是金玉其外，徒有虚名，“平度最高学府”的称誉当之无愧。这是我对平度一中的第一印象。

我对平度一中的第二印象是西园墙头上的一抹红桃。如果说第一印象是深刻，那么，这第二印象就是震撼了。

走出东园去西园。抢入眼帘的是一条由北而南的蜿蜒小溪，一座玲珑的雕石小桥凌架其上，桥下溪水，清澈潺湲，迤逦明灭，蜿蜒流向西园前面的崇灵湾（也称丛林湾）。举目远眺，湾面广阔，波光潾潾，鹅鸣鸭逸，荷花映日，芦苇峥嵘，一派诗情画意。跨过小桥，一条林荫大道直铺西园，这是连接东西两园的时空隧道。两旁，白杨高高耸立，蓊蓊郁郁，密不见日，在外面是百花争姘。凉风习习，香气氤氲，清爽惬意。

没等我们从陶醉中清醒过来，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突然悬浮眼前：西园东南角弧形围墙墙头上，一片桃枝探头墙外，如一道雨后彩虹，凌空悬挂，绚丽夺目。繁枝掩映，绿叶葳蕤，红桃巧笑。一个个硕大如拳，仿佛万寿山五庄观里的人参果，肥大丰硕，朱腮粉颊，累累压满枝头。下面同学纷纷驻足，争相仰视，人头攒动，啧啧称奇。心中一阵澎湃，惊诧不已。

转过墙角，跨步就是西园大门。如果说东园恢宏大气，那西园就是高雅别致。这在上篇《难舍的老一中》一文中已经述及，不再赘叙。

安顿下来，进入正常学校生活。白天东园上课，夜晚西园住宿，两点一线，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之间最亮眼处自然是那片出墙红桃。每当路过，人们总会久久伫立，心仪口赞。忽然心生诧异：桃子成熟，惹眼招人，馋涎欲滴，却只见观桃人日渐增多，而桃子不曾减少一个。不只一中学生，还有每天大门两旁的修鞋师傅、墙下摆摊卖花生和花红果子的小商小贩，甚至菜园村的社员下地劳动天天路过。墙头也并非太高，踮脚举手可摘，可人们无一心生不归。当年的物资并不富足，大家却都不屑于当偷食人参果的猪八戒。常想，天上西王母的蟠桃园尚且得孙猴子看管呢，而我们一中出墙的桃子却无人觊觎。何也？大概因为平度一中向有醇厚纯朴的良好校风，大概是因为时值“向雷锋同志学习”的伟大号召响彻了神州大地。倘若现在，还不得架上两层铁丝网或派几名保安日夜巡视？

星转斗移，花开花落，冬去春回，东风吹醒了桃树，桃枝泛出了红蕊，桃蕊布满了枝头，枝头幻成了一片花海。于是，花团锦簇，如霞如萘，如粉如朱，香气氤氲，蜂飞蝶舞，一派灿烂。丰华正茂的同学——尤其是那些豆蔻年华面如芙蓉的女孩子，桃下仰首，人面桃花，两相辉映，绚丽多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里的“子”指女子，“归”是女子出嫁，而此时的“子”，也包括我们男生。考入一中，就是我们男女同学嫁给了平度一中，“洋洋焉”“得其所哉！”一中，就是我们莘莘学子适宜读书、健康成长的美好家园。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平度一中的出墙红桃，不只是一枝，而是一大片。平度一中因红桃出墙而美丽，平度人民，为有一中这出墙的红桃而骄傲。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既往矣，我们的老平度一中，如今已是人非物非。校址外迁，东园成为一片居民小区，西园被夷为平地，桃树早已付之以斧锯了。52年前，校园惨淡，老师同学劳燕分飞，分散南北东西各地。如今，我们垂垂老矣，有的恐怕已经命离红尘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也不再笑脸迎东风。想到此，心中诸多惆怅。只希望，老平度一中红桃出墙的醇正风气能够永世流芳。

思念我们的老平度一中。

▲徐国赞老师（右1）和他的学生

作者简介：徐国赞，男，高级讲师职称，是青岛市、山东省、全国优秀教师，山东省特级教师，青岛市优秀党员，学科带头人，科学技术拔尖人才、“人民教师’优秀援藏教师，获曾宪梓教育基金会奖。发表和获奖教学论文几十篇，文学作品百多篇，参与撰写出版著作五部。是山东省语言学会，民俗学会会员，山东援藏研究会常务理事。被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规范词典》课题组聘用，参与编写词典三部。

▲徐国赞老师（左1）和他的汉语文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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