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缘聚散忆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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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晖

2024年3月20日，资深编辑、作家古剑先生在家中逝世，享年85岁。与古剑先生有一段书缘，如今忆来很是感慨。

2013年6月，古剑的《随缘》出版，我购买了一本硬皮精装本，与他取得联系后，他在扉页上题跋——“王国维云：人生过处唯存悔，知识增时只益疑。共勉之。”

书读后，就文中的误植，写信请教，他很高兴，并多次表示感谢。2015年9月，他的《笺注：二十作家书简》出版，老派而古意的他在书后跋中自谦道：“《随缘》出版，由于种种原因，出版后错字连篇，可能是我读过的错字最多的一本书，深感羞愧，深以为憾。一般自己写的书，出版后我很少自恋地重读一次。这次若不是错爱拙著的书友春晖兄寄来勘误表，我还不知错得如此离谱，我不得不从头读一遍。”

古剑本名辜健，祖籍福建泉州，生于马来西亚，曾任《东方日报》《华侨日报》副刊主编，《良友》画报、《文学世纪》杂志主编，著有《随缘》《书缘人间——作家题赠本纪事》《笺注：二十作家书简》《聚散》等。因编辑工作，与汪曾祺、柯灵、黄裳、聂华苓、邵燕祥、王西彦、余光中、林海音、韩少功、苏雪林、陆文夫等作家、诗人书信紧密。

古剑曾从香港给我寄过一封信，毛笔写在笺纸上，纸左下方有淡色的图案，描写工致，刻画逼真，乃《北京民间风俗百图》之第三十五图——卖鞋垫毡垫图。《北京民间风俗百图》系北京图书馆珍藏的清代民间艺人绘画稿本。图右边当时的毛笔所写注释文字为：此中国卖鞋垫毡垫之图也……信中说：“书是好东西，不仅给我们知识和乐趣，还可在别的方面帮助我们。”如此佳笺，当乐而宝藏之。同时应我所请，寄来《书缘人间——作家题赠本纪事》一书的笺纸题跋：春晖先生不弃。书使人心静，友使人聪明。古剑。癸巳。

古剑患眼疾，悠游林下在珠海住过，与他用电子邮件联系颇多，有时一天就五封。2015年2月，我在《南方都市报》刊发了一篇文章，发给他，他回邮鼓励我“这篇文章看得出是用心看了不少资料而写成的，扎实可读，继续努力”。

还有一次发给他一篇我写邵燕祥早期诗集的小文，他看后说：“读此文深有兴味。这类文章,有点故事有点感情最佳。情能使文温润，缺则干涩，你二者皆得，故好。这类文章应大城市的报刊投，如中华读书报、文汇读书周报，较能广为人知。你让邵燕祥题跋，他说之甚详，好。其信更应保存。我书中有才子邵文，录了数信。”

2014年10月，我到深圳，与古剑联系要去拜访他，但时间不凑巧，他要到香港去看病，错失了一次见面的机会。他在《聚散》小序中说：人的一生是由无数缘分联结而成的。缘既会结亦会散，缘聚缘散就是一生。知道我爱书，因书结缘，他把部分书以几近赠送的方式转给了我。

陈子善在《书缘人间——作家题赠本纪事》序中写道：“作者签名本尤其是题赠本，说到底，无非是铭记了作者与受赠者之间的一段文字情，承载着作者与受赠者之间的一段书缘。古剑兄是幸运的，他辛勤笔耕，写了那么多题赠本，也就写下了那么多深深的文字情，那么多难得的书缘！其他签名本或题赠本收藏者应能从中得到启发吧？”

古剑与女儿一起生活后，留给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与他最后发邮件的时间是2017年10月10日，之后就联系不上了。他去世一周前，我与一位师友聊天，问起是否近期联系过古剑。想不到几天后，就传来他逝世的消息。

先生走好，天国里，您的朋友汪曾祺、柯灵、黄裳、邵燕祥、余光中、陆文夫定会再聚首话书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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