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写作营 | 曾桂芬：夏夜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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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繁星写作营 | 曾桂芬：夏夜记忆

◇曾桂芬

记得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个夏夜，蝉噪吵走了夕阳，林间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院子边堆满麦草垛，孩子们围着草垛追逐打闹捉迷藏。

我放学了，一天没吃饭，饿得头晕目眩。连忙回家做饭，可是家里没有一点烧火的柴草。我们房后是一片斑竹林，遮天蔽日。今天砍竹人留下了一些残枝。我如获至宝，把它们抱回家。我点火做饭，可怎么也点不着火，我就爬在灶堂用嘴吹，烟熏得我泪流不止。

那个炎热的夏天，早晚我都如此度过，日复一日，我额头上已烤起了一层厚厚的痱子。好不容易把水烧得快开了，我手捂油灯，它在微风中忽明忽暗，我想你也如此胆小，不敢陪我去取麦麸面吗？我忽听得恶狠狠的骂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我本能地随声望去，继母站在院子里高高的麦草垛上，从树丫里透进的一束月光，正好照在她那扭曲的脸上，她指着我重复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好吃的你留一碗！不好吃的你留半盆！”我六神无主，突然，背后传来二舅的声音：“你只给她拿一小碗麦麸面，要她做四个人的饭，稠一点，一人只能分一小碗，多掺水，你又嫌太稀，你要她怎么做？我们都看见了，那孩子早上没吃饭就去上学了，这长天大日的，你想把她饿死吗？”继母撒泼打滚，二舅气极：“我怎么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妹妹？”继母继续嚎啕……

我手上的油灯不知是风吹灭了，还是我的泪浇灭了。二舅拉着我说：“孩子，别哭了，走，上我家吃饭去。孩子你要理解她，她也是急得没办法，你爸爸不在家，两个弟弟还小，家里没有劳动力，你说日子怎么过啊？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每天上学回来要自己捡柴，做饭，还要带弟弟着实可怜。孩子，你看见我们房后那片竹林了吗？不论严冬酷暑，狂风暴雨，都碧绿一片，挺直脊梁。我们做人也一样，干干净净做人，踏踏实实办事，不论有多艰难困苦，我们都要挺住，困难终会过去。”

几十年过去了，二舅善良的性格，朴实的话语，总在我脑子里回荡，是他教会我怎么做人，怎么战胜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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