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音毕力格:让世界听见草原天籁

发布时间:2024-06-14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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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尘封了赛音毕力格老人的很多记忆,唯独与长调有关的一切,他记忆犹新。

那一年,他带着科尔沁长调民歌,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啊啊啊嗨嘿哟噢咳啊……英雄的祖国屹立在东方,像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一首《赞歌》,把长调和短调结合起来,节奏自由、鲜明,在法国比利牛斯一处市区广场上,四十度的高温没有阻挡住法国群众欣赏民族艺术的热情,赛音毕力格深情投入,现场观众对绝妙的长调颤音技巧无不惊叹和称赞。

43天的时间里,他随文化部出访团走遍了法国,从法国最南部的城市唱到最北部的城市,歌喉震荡过法国大小城市的剧院、广场、街头。

印度、西班牙、澳门、香港……在许多国家和城市,他将古老而悠远的天籁插上腾飞的翅膀,用文化符号讲述着“双向奔赴”,让草原音乐变得更加辽阔。

如果说,世界上真有一种语言是无论时空、无论种族、无论国界都能懂,毫无疑问,那就是音乐。赛音毕力格就是这样一位用音乐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用心诠释着共有精神家园根脉相连的乌兰牧骑人。

伴歌而生 科尔沁长调民歌入心间

时间的脚步,犹如一匹在草原上疾驰的骏马;有时,又如一首科尔沁长调民歌,婉转、悠长。

从“娘胎”里就开始听科尔沁长调民歌的赛音毕力格从小就展现出了对文艺的热爱与天赋。

17岁那年,在内蒙古通辽市库伦旗三家子镇中学读初中的他因身形优越,考入库伦旗乌兰牧骑,成为一名舞蹈演员。后来,在参加多人说唱好来宝节目时,被导演发现嗓音条件好,从此他获得了上台独唱的机会。

赛音毕力格遗传了母亲歌唱的天赋,练起歌来也非常刻苦。七十年代初的库伦,还是五步一条川、七步一条沟,他歌声中的“努古拉”,飘过这些姿态万千、形色各异的丘陵沟壑,被赋予自然的力量直抵心灵。

当时,刚刚20岁出头的赛音毕力格跟着团里,将党的声音和关怀送到千家万户。“野路子”出身的他初次接触音乐理论,是70年代初和著名歌唱家拉苏荣学习长调,“呜咳……”他从长调中最古老的基础声调学起,演唱风格和技巧日益精进,也激发了他不断学习的动力。在一次外出演出中,一个叫王兴国的演员用半美声半民歌的方式演唱《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这种唱法引起了他的注意,讨教一番后,他也试着借鉴一些唱法在自己的演唱中。经过不断地学习和研究,赛音毕力格逐步形成了以声传情、以情动人、声情并茂的演唱风格。一声长调醉思绪,音乐五味入心间,这也是独属于科尔沁长调民歌的艺术魅力。

因歌而聚 科尔沁长调民歌更高亢

乌兰牧骑一直有“一专多能”的优良传统,他更是乌兰牧骑“一专多能”的代表,唱歌、跳舞、吹笛子、京剧、歌舞剧、编创,样样精通;还有,喂羊、饮马、捡牛粪……

库伦旗好来稿嘎查有位老大爷是孤寡老人,每次挑水都要爬三四十米的沟壑,他和队员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每次到这个村子演出,第一件事就是帮老人把水缸填满,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不知道谁给挑的水,只知道是乌兰牧骑那帮孩子!”他们和百姓的心贴得更近了!

一直以来,他坚持与农牧民一同劳动,在长期与农牧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过程中,建立了水乳交融的深厚情感。

八十年代初,广播里渐渐有了他的歌声。

广播匣子里常听常新、宛如“明星”般的赛音毕力格来了,“哪个是他?”几个毛头小伙子来到了乌兰牧骑队员们休息的房间扒起了窗户,窃窃私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赛音毕力格缓缓抬起了头,几个小伙子一哄而散……

扎鲁特旗草原上,野花灿若繁星,牛羊星星点点,散落其间,一片悠闲……一处草地上,赛音毕力格和队员们挥汗如雨,竖起四根木桩,点上几盏汽灯,等待着从十里八村赶来的牧人们。赛音毕力格一唱就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观众的掌声一次次地拉长了演出时间,牧人们意犹未尽,他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累。

“那首《丁克尔扎布》真好听啊!颤音是怎么唱出来的?”休息间隙,几个小伙子终于凑到了跟前。

时代在变,渐渐地他与农牧民朋友们拉近了距离、增进感情的方式不再是帮着挑水、扫院子,而是一起聊长调、谈人生。他知道,这接近自然和心灵的声音,犹如天降甘霖,生生不息浸润着人们的心灵,丰盈着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

循着科尔沁草原上深沉、悠远的天籁之音,辽宁鞍山的王占虎老人找到了赛音毕力格,专门来学习科尔沁长调民歌,三百五十公里的路程,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远;他努力克服着语言不通的困难,颤音、短调、长调,唱起来竟也有模有样。老人曾对赛音毕力格说过,科尔沁长调民歌以独特的演唱方式和浓郁的地域特点展示着蒙古族人民的生活画卷、风土人情,特别让人向往。文化无国界,更没地域之分,这是共有的精神食粮。

乌兰牧骑几十载,赛音毕力格用脚步丈量着家乡的每一方土地,将歌声洒向草原深处,不仅如此,和乌兰牧骑精神一样发扬光大的,还有依托乌兰牧骑不断传承的中华民族文化遗产。

如今,在讲究创新、突破的年代,赛音毕力格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在以真声为主的传统唱法上加入了假声,形成了真假声演唱的流行唱法,让科尔沁长调民歌迎合更多人的口味。

2009年,他被选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蒙古族长调民歌代表性传承人,他的老师拉苏荣先生跟他说:“科尔沁长调民歌作为蒙古族长调民歌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后继有人!”他牢记拉苏荣老师的嘱托,立志将草原文化的根脉一代一代传下去。

踏歌而行 科尔沁长调民歌越绵长

一生热爱,十年不止!

迎着明媚的阳光,站在额勒顺镇学校的校园里,“出生的地方是库伦旗,日夜思念的家乡库伦旗,想我的阿妈阿爸……”耳边传来如清泉般流淌的合唱声。在六年级二班的教室里,赛音毕力格、都仁师徒正在教孩子们唱一首流传多年的科尔沁长调民歌《却吉敖斯尔》。生于斯,长于斯,不负乡音不负斯,师徒二人和孩子们共同探寻乡音,赋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更强的生命力。

赛音毕力格视科尔沁长调民歌为生命,一直为传承工作殚精竭虑。这几年,他为非遗传承进校园的事情奔波,为的是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走入下一代的视野。

“多一个人知道,就少一点失传的几率。“简单的一句话,是非遗保护和传承的迫切需求,更是坚守文化根脉的沉甸甸的责任!

每当夜幕降临,灯火阑珊处的库伦镇哈拉嘎查的一处平房内,音乐声、歌声和笑声交织成一片欢乐,不用问,肯定是“老赛”来了,教农牧民唱长调来了。从通辽市民族歌舞团退休后,赛音毕力格自掏腰包20余万,盖起了八间平房,成立了科尔沁长调民歌传承基地,不遗余力教学生、带徒弟,不设门槛、不收学费、不限民族,男女老幼都欢迎。同时,他还成立了多个合唱团,其中,内蒙古牧兰合唱团作为唯一一支农牧民合唱团,参加“向经典致敬”2018中国合唱艺术节,向全国观众展现科尔沁长调民歌文化,荣获银奖。

他耗时二十多年的时间搜集、整理了散落在民间的百首科尔沁长调民歌,为喜爱和学习科尔沁长调民歌的人创造有利条件,也成为了填补科尔沁地区长调艺术空白的长调民歌演唱家。

朋友们说他傻,退休了还瞎折腾,不仅倒搭钱,还不得清闲。“科尔沁长调民歌是祖先留给我们的财富,带着科尔沁人的历史足迹,所以我们必须保护好、传承好,守住自己的根与魂,只要有人唱,我就一直教。”赛音毕力格每年自驾往返库伦上百次,有时为了给孩子们上一节课、有时只为了教唱农牧民一个音律。每当他发现一个好苗子,就更加坚定心中所想,弘扬北疆文化,余生,值得!

三代人的课堂,婉转悠扬的歌声一波接一波, 一代又一代的科尔沁长调民歌传承人,让天籁之音在草原回响,让世界听见。(张宇曦 王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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