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赞:说蚂蚱

发布时间:2024-06-25 05:46

如何避免家中蟑螂和蚂蚁的入侵? #生活常识# #家庭小百科#

▲蹬跶山

【徐国赞专栏】

说蚂蚱

原创作者|徐国赞

孔子曾劝导其弟子学《诗》:“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显然,“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是学《诗》的目的之一。

圣人到底是圣人,二千五六百年前就有了亲近大自然、认知大自然的超前意识,这与现代的绿色世界世界观何其吻合!我们不得不佩服圣人思想的深邃。然而,细细品味,似乎老夫子的话在逻辑上又有点儿勉强:认识鸟兽草木,还非得通过学诗吗?我就未曾学《诗》而能认识众多鸟兽草木虫鱼之名,且能因之而“兴”(激发情感),而“观”(提高观察力),而“群”(增强群体意识),而“怨”(烦恼怨恨)。例如“蚂蚱”。

自己虽然充籍于一名教师,却是地道的农家出身。小时候天天撒欢于野外,时时与鸟兽草木虫鱼为伴。广袤田野大地,就是放大了的鲁迅的“百草园”,而大沽河堤则是大号的“泥墙根”,动物植物,无以计数,仅就昆虫一类就难以尽说:蛾(蝴蝶)、蟚(马蜂)、刀螂(螳螂)、蜓蜓(蜻蜓)、蠦蛄(蝼蛄)、土喳喳(蟋蟀)、蛤蟆(蟾蜍)、马蛇子(蜥蜴)……飞的,跑的,跳的,爬的,无所不有。最让我们小伙伴儿感兴趣的,是那些憨痴的蚂蚱们。

“蚂蚱”,古人亦称蚱蜢,学名蝗虫,我不知道生物学上它们姓甚名谁,但仅我们方言就有“油蚂蚱”“土蚂蚱”“双目角”“蹬大山”“姑姑子”“呱哒子”等诸多名目。

▲土蚂蚱

▲油蚂蚱

▲梭目角

▲姑姑子

▲青头螂

小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所以玩小动物就成了一大乐趣,春天逮鸟,夏秋捉虫,不亦乐乎。三伏之日,趁大人们歇晌之时,戴上苇笠——防日晒,穿上长衣长裤——防虫侵,拿上一根母亲纫被的大针和长线,结伙来到河堤上抓蚂蚱。瞇眼细观,仔细搜寻,挑肥拣瘦,去粗取精,不屑那些瘦小的姑姑子、呱哒子之类,即使体型稍大的双目角、油蚂蚱、土蚂蚱也暂列另册。大家专心捉拿那些体大肥硕的蹬达山,伸指捏住其脖颈,一个个针线当胸穿起来,只一个晌午头儿,便高挑着串串鞭炮似的蚂蚱,满载而归。回到家中,当院一扔,全体鸡鸭一哄而上,你争我抢,个个吃得膆大脖子直。只只蚂蚱变成了颗颗大禽蛋,送到供销社,供销员眉开眼笑:“为支援国家建设作了贡献。”父母则夸:“为农民灭了害虫,为家中换回了油盐酱醋的零花钱。”一举三得,那是一种何等的得意呀!

秋分前后,蚂蚱的肚子大了,腹中卵块熟了,行动笨了,不用几步就能撵上,伸手捉拿,易于俯拾,还不时碰上正将屁股插入地里的产卵者。小伙伴们搜集枯草,就地“烧小窰”,肉松卵软,味美如虾,品嘴咂舌,津津有味。在那饥不择食的年代,一顿烧蚂蚱,真不啻一席山珍海味。若提几串回家,洗净油炒,给父、叔佐酒,又得一番盛夸。现据有关研究,蝗虫富含蛋白质、氨基酸、胡萝卜素、脂肪酸及微量元素等多种维生素,能补充身体所需,食之有益身体。不过,回想起来,当年吃蚂蚱那么香美,归根结底是势不得已——如若有肉有鱼,谁还稀罕蚂蚱呢?

这是我对蚂蚱的“兴”“观”“群”,然而也有“怨”。

农民历来对蝗虫深恶痛绝。“新禾未熟飞蝗至,青苗食尽余枯茎。”“捕蝗归来守空屋,囊无寸帛瓶无粟。”(唐戴叔伦《屯田词》)。蝗灾是中国传统的旱、涝、震、蝗四大灾害之一,乡人俗称“过蚂蚱”。史籍所载,蝗灾发生,人们背井离乡,纷纷逃难、饿殍遍野、家破人亡的悲剧不断上演,仅清朝1875至1879年的旱、蝗“丁戊奇荒”,山东、山西、陕西、河南、河北等省受灾人数近两亿,死亡不下1000万。《平度州志》:明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大旱,蝗灾”,“人相食”,骇人听闻,催人泪下。字字句句,无不是对曹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蒿里行》)的注释呀!

▲蝗灾

本人曾亲历过上世纪50年代农业合作社时期的一次蝗灾,其时科技落后,灭蝗既无药剂,也无机械,只能由社长“驱民入野践其畦”(宋欧阳修《答朱寀捕蝗诗》),万人空巷,男女老少,包括我们一年级小学生,一人一木板,无板则手执两鞋底,横排一长队,蹲行地上,不断拍击,平行前推,噼噼啪啪,声如闷雷,身后留下的蝗虫碎尸如枯草覆地,双脚如浸在大粪汤里,粘稠埋汰。可是刚驱走一批,而另一批旋即又至,周而复始,夜以继日,不胜其累。

可父亲说,那与早年的过蚂蚱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每当蝗群来临,遮天蔽日,如乌云汹涌,如电闪雷鸣;落则如秋风卷枯叶,铺天盖地,树枝被压折,庄稼被扫光,只剩得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积累年经验,蝗灾来临,必将荒年,人们再也不相信向“蝗神”上供烧香磕头祈求免灾啦,而是纷纷出动,抢收“蝗粮”,地下麻袋撮,树上口袋撸,车推担挑,运载回家,大锅开水一焯,撒地晾晒,装囤储篓,以充一年“口粮”。可是泛滥时的蚂蚱翅大体空壳硬,难以下咽,且食之腹胀,难以排便。这正所谓“饿了吃鼻涕——没法子”。

星转斗移,世移时易,蝗灾不再。如今,当年闻蝗色变的蚂蚱,倒成了高级宾馆的美味佳肴;“飞蝗腾达”,“陆地飞虾”,招牌惹眼;“油炸蚂蚱”“葱炒蝗虫”“花生炒蝗”,名目纷呈。曾经吃过一道高档食品,名曰蝗虫三明治。据大厨介绍,此乃锅内用清油或猪油把新鲜洋葱片炸熟,加入洗净后略煎一会的蝗虫,添入五香粉、桂皮粉、辣椒粉、大蒜片等香料,然后喷少许清水,拌匀,夹入面包而成,果然异香不凡。只是,回想当年捉蚂蚱的欢乐和灭蝗灾的烦恼,心中依然五味杂陈。

还是陆游深刻:“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实践出真知,通过学诗来认知禽兽草木是间接的,这大概是因老夫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吧,这种认识世界的方法是间接的,肤浅的,仅得其名而已,不如我我直接接触大自然“兴”之浓,“观”之切,“群”之乐,“怨”之深。

▲徐国赞老师(右1)和他的学生

作者简介:徐国赞,男,高级讲师职称,是青岛市、山东省、全国优秀教师,山东省特级教师,青岛市优秀党员,学科带头人,科学技术拔尖人才、“人民教师’优秀援藏教师,获曾宪梓教育基金会奖。发表和获奖教学论文几十篇,文学作品百多篇,参与撰写出版著作五部。是山东省语言学会,民俗学会会员,山东援藏研究会常务理事。被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规范词典》课题组聘用,参与编写词典三部。

▲徐国赞老师(左1)和他的汉语文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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