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和薛家炫富PK：薛家抬十万银子？贾母呵呵一笑拿出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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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小说一开篇，贾史王薛四家族经济上就已经走下坡路了。

冷子兴一句“内囊上来”，就揭开了四家族首位贾府的遮羞布，但毕竟是百年望族，冷子兴说“架子还未甚倒”，刘姥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探春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都是一个意思，至少外表看上去也还是轰轰烈烈。

贾府在下坡，薛家更不用说，是急速地败落，贾府的男人们也就是不成器，相比贾府，薛家的男人已经是在作死了，一出场薛蟠就弄出人命案子来。所以，薛家已经弄到要远离金陵到京城寻找庇护的程度。

这是《红楼梦》故事大幕开启时，四家族的经济背景。

缺啥显摆啥，这句话古今适用，红楼梦里也一样，薛家也是，常常在不经意间，想要炫炫富，展示一下实力，以免亲戚觉得薛家穷了。

薛家最夸张的一次炫富，是为薛蝌求亲邢岫烟那一回，薛姨妈看上了邢岫烟的为人品行，就找上凤姐，让她想办法提亲，贾母听见很高兴，把邢夫人找来，并愿意自己做保，双方家长一见，自是都很满意，贾母见状十分得意，向薛姨妈开玩笑道：

“我最爱管个闲事，今儿又管成了一件事，不知得多少媒谢钱？”薛姨妈说：“这是自然的。纵抬了十万银子来，只怕不稀罕……”

十万两银子，薛姨妈在这里夸了个海口，谢媒人这气势够可以的，当然，这里是有夸张成分的，是对贾母的特别抬高和恭维，同时顺便彰显自己的大气和薛家“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财气。

夸张是可以的，问题是曹雪芹每一处细节他都不是在开玩笑，这“十万两银子”自然也有用意。薛姨妈为啥看上邢岫烟了？实际上很多人喜欢邢姑娘，凤姐喜欢她有骨气，可怜她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于是给她月钱，送她衣裳；贾宝玉喜欢她的飘逸气质，赞赏她气韵如同闲云野鹤。

而薛姨妈看上她，是因为邢姑娘“端雅稳重，且家道贫寒，是个钗荆裙布的女儿。”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这是个穷人家的孩子，难得是自尊自爱，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姑娘。于是薛姨妈就想将她娶进薛家做媳妇。

大家族娶媳妇的第一诉求应该是什么？应该是强强联合、资源互补、切社会最大份额的蛋糕，形成利益共同体。比如贾史联姻、贾王联姻，贾林联姻都是，哪有娶媳妇是因为人家会过日子的？其实原因只有一个：薛家穷了，上流社会的小姐娶不来了，后来薛蟠娶了夏金桂，夏金桂经过一段时间得知薛家的底细后，就哭闹说自己亏了，金的银的都陪嫁了，被你们诓骗了。所以，薛家什么样，薛姨妈是有自知之明的，也只有邢姑娘这样门第的女孩子，品行又好，娶进门反而是赚了。

所以，十万两银子，这口气，在贾母的面前，无论如何是个笑话。

不过，和贾母比财力，还真是没法比。

贾府的确是不行了，可是贾母行，有多行？旺儿媳妇曾经对凤姐说过这样的话：

“哪一位太太奶奶的头面衣服折变不够过一辈子的，只是不肯罢了。”（七十二回）

贾府里最穷的媳妇应该是尤氏这样的，以她娘家的实力，和王夫人凤姐的嫁妆肯定没法比，凤姐当嫁妆、送众人衣裳，那个豪气读者是见到的，但王夫人也曾经说凤姐，自己虽然没有享过大富贵，但比凤姐她们这一代还强些，所以，凤姐的财力和王夫人又不是一个量级。

但是，她们都没法和贾母相比，首先贾母的娘家史家是侯门，且贾母嫁在史家、贾家最鼎盛时代，无论是嫁妆还是嫁入贾家的场面，都是贾史两家最盛的场面；其次，贾母是国公一品诰命夫人，等级上比王夫人等要高得多；最后，贾母嫁入贾府已经半个多世纪，四时节礼、朝廷赏赐、晚辈孝敬、丈夫遗赠等等当是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凤姐曾经开贾母的玩笑：

“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

而且每次赏人，贾母出手总是不一般，比如商秦钟，凤姐的礼已经是很厚了，但秦钟给贾母请安磕头，贾母出手就是一个金魁星，送出去的衣裳，动辄雀金裘、凫靥裘，亮瞎人的眼睛。贾琏在为府里的开支发愁时，曾向鸳鸯借贷，鼓动鸳鸯将贾母用不着甚至都想不起来的金银器皿偷出几箱子去押一二千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很可能贾母都不知道还有这笔财富。

凤姐在筹谋贾府进项开支时，曾说：宝玉黛玉二人一娶一嫁，根本用不着荣国府公中出银子，贾母一定是会用自己的私房钱。参考凤姐的嫁妆，再参照凤姐考虑每位小姐出嫁一人需要一万两银子，贾母为宝黛办婚事没有个三五万银子根本下不来。可想贾母经济实力。

实际上金银之物，对于贾母，都不算是得意之物，贾母得意的东西，小说明确写出来的有两种：

一种是黛玉屋子里大小书架子上垒着的满满的书，在刘姥姥惊叹于小姐的绣房比上等的书房还好时，贾母的得意是溢于言表的，古书可不像今天的书，低质而泛滥，古书要么是手工抄写的，要么是刻板（活字）印刷的，是很珍贵很值钱的东西，中国几千年来，读书人也只有出在富贵之家，百姓的孩子根本读不起书，首先就是买不起书，更请不起先生。

这还在其次，读书其实是意味着统治阶级，是治国之必要途径，因此，一个家族的书房才是主人真正值得炫耀的地方。

另一种是是元宵夜宴上贾母展示出来的慧纹之绣，这东西算是工艺品，却是比匠人更高一等的有文化气息的工艺品，妙在它还是官宦之家闺中千金之作，这就稀而又稀、珍而又珍了。珍贵到什么程度？贾母原本收藏了两套，其中一套还进献给了皇帝，贾府仅剩一套。贾母平时都珍藏起来，相当于今天锁在保险柜里，只在重要的日子拿出来摆一摆，赏玩一番。

这个东西，是有钱没有地方买，有势，这惠娘小姐也早已仙逝，早就成了绝品了。实实在在地只能属于极高的权贵之家。

若说炫富，林黛玉的藏书，那是林家四代列侯、一代探花公诗礼书香之族的文化积累；慧纹，那是多少银子也买不来的东西，薛家的十万两银子在贾母的面前还真是不够看。这两项，才是真富贵，才是贾母炫富的杀手锏。

本文作者：屏山品红楼

参考原著：《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图片来源：《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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