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弦和:抱黑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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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瞿弦和:抱黑守白
李祥
11月初,贺敬之经典诗歌诵读会在京举行。瞿弦和、张筠英、廖菁、刘纪宏、杜宁林、张悦、唐剑、任亚明、胡乐民等艺术家纷纷到场。瞿弦和的节目在演出的中后部分。走进灯光的一瞬间,他仿佛被注入了澎湃力量;观众甫一见他,掌声雷动。
能称得上“用声音陪伴无数中国人”的艺术家不多。瞿弦和是其中一位。为了朗诵好《大堰河——我的保姆》,他登门拜访诗人艾青详细了解创作背景和诗句意蕴;为了鼓舞矿工生产士气,他将舞台搬到千尺深的矿井。他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小说连播》演播过《唐山大地震》《锅碗瓢盆交响曲》等作品,朗诵过各类作品千余篇,还为上百部译制片配过音。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黄河大合唱》中的经典朗诵……
一代又一代观众,听着瞿弦和的深沉稳重之声,走进文艺的繁华世界。
朗诵诗人艾青名作《大堰河——我的保姆》
藏在父亲遗作里的家国情怀
热。几乎一年四季都是热。瞿弦和儿时记忆里印象最深的就是热。彼时,父亲在新加坡南洋华侨中学教数学,母亲在新加坡南洋女子中学教体育。一家人衣食无忧,生活很是恬静。
然而新加坡并不是瞿弦和人生旅途的起点。1944年,他出生在印尼苏门答腊岛南端的楠榜省。父亲给姐弟俩分别起名弦音、弦和。藏在名字里的期望恰好暗合了两个孩子今后的兴趣爱好。七十余载年月已逝,如今瞿弦和家里还留存着一张他儿时的照片——画面里的他光着脚丫,在幼儿园跳舞。
5岁时,瞿家搬至新加坡生活。“听到新中国成立的消息,父母特别开心。很快,我们就回国定居北京了。”
辗转的生活轨迹,让少年瞿弦和对瞿家的过去充满好奇。但父亲对这个问题很少提及,一直到其去世后,瞿弦和在整理遗物时才揭开谜底。
“在父亲的遗物中,我发现了一篇手稿——《忆八一》。”瞿弦和说,正是这篇手稿,让他有机会了解父亲的过去——
文章写于1956年南昌起义纪念日。里面详细讲述了教导团在起义前如何接受训练,朱德给他们讲课,还有战场上其他回忆。原来,父亲瞿良是早期革命者,参加过八一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他还担任过教导团教导员,曾在宁波等地做过党的地下工作!“当年他与组织失去联系,这才流亡海外。”瞿弦和说。
父亲的遗作帮瞿弦和疏通了“家史”。2007年,他将内容提供给《人民日报》,发表在大地副刊上。2013年,《温州日报》决定在当年8月1日刊登一组文章,介绍瞿良同志的革命经历。其中包括特稿《瞿良:参加南昌起义的温州人》,转载《忆八一》,并刊登了瞿弦和的文章《写给父亲》。“我很感动,告慰了父亲的在天之灵。”
在遗作的最后,瞿良写道:“回忆29年前的今天,中国革命正处在危急关头,幸有党的领导,发动了八一起义,创建了人民自己的军队,才挽救了革命。”
见字如面,父辈的家国情怀通过简单的几行文字传递给了瞿弦和。
文工团——不拿风镐的采煤队
瞿弦和与煤矿有着不解之缘,除了喜欢收藏铃铛,他特意收藏了60块煤,这是为何?
“这些煤块来自全国各地的矿区,是我和我的同事们去演出过、辅导过或者深入生活过的矿区。每一块煤都有一个故事。”
1982年至2012年的30年间,瞿弦和一直担任中国煤矿文工团团长。他说,煤矿文工团被称为“不拿风镐的采煤队”。这一称号背后藏着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原来,有一年在河北峰峰矿务局演出时,一位老矿工说:“你们来了,产量也上去了,安全也好了。你们没有直接拿着工具、风镐去挖煤,但是你们起的作用,比真正生产的作用还要大,所以说你们就是一支‘不拿风镐的采煤队’。”
这支“采煤队”虽然化着装,但舞台就在矿井下。
在矿井下的工作面,割煤机的齿轮一转,煤就“哗哗哗”地像瀑布一样下来。演员们带着手风琴来到井下,在矿工们倒班的间隙,见缝插针地表演几个节目。井下煤尘很大,工人的脸常常被染成黑色,只露出白色的牙齿。而矿工们发自内心的笑脸在瞿弦和的记忆里挥之不去,“那些矿工们会说,看这割煤机带劲吧?威力大吧?产煤高兴吧?你们来到井下表演节目,我们也觉得带劲。”
乌黑乌黑的煤,封印住了文工团演员们难忘难舍的记忆。千尺井下表演,是煤矿文工团历来的传统。只要条件允许,演员不可以说“不”——这是老团长瞿弦和早早就定下的规矩。
“这不是故意难为大家,我曾经到过很多偏远地区表演。演员只有和大家站在一起了,才能更贴近观众的心。”瞿弦和话语和缓,将记忆拉回到半个多世纪以前。
1965年,瞿弦和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当时建设大西北的号角已经吹响,毕业填志愿,他前四个志愿填的都是“青海”,外加最后一栏“服从国家分配”。“那时从北京到西宁,要坐两天两夜的火车,在车上我心潮澎湃,辗转反侧睡不着。”瞿弦和说,当时有人建议他留北京,因为当年对归侨有这样的政策。“至今我对选择去青海一点儿不后悔。在大西北的那些年,促成了我的‘三观’的形成。”
在青海省民族歌舞团和青海省话剧团工作期间,瞿弦和几乎跑遍了青海各州县,还常常骑马深入偏远地区为农牧民表演。当他扬鞭驰骋在高原上时,日渐练就的钢铁意志已悄然为他今后的人生埋下伏笔。
1973年,瞿弦和调入中国煤矿文工团工作,从青海返回北京。8年前离开时的那只雏鹰早已成为翱翔天际的雄鹰。此后,他跟随文工团下属话剧团奔赴各矿区出演了多部话剧。其中,《特别记者》《创业》《江南一叶》《赵武灵王》等成为经典。由于常与语言艺术打交道,尤其在演出中朗诵占了很大比重,朗诵渐渐成为瞿弦和又一钟爱的艺术形式。
1984年,瞿弦和已担任话剧团团长两年。煤炭工业部到文工团进行民意测验,他得到了最高票数,升任成为文工团团长。任职30年间,他和全团演职人员每年下矿慰问近200场,多次被授予“名誉矿工”称号。踏遍百里矿山、千里煤海的瞿弦和,正如他父亲当年在战场浴血奋战。“扎根于人民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做样子。”他说,“我的艺术生涯里获得过很多大奖,但我最重视的就是这个‘名誉矿工’的称号。”
“不管与你定情的夜晚,是风骤还是雨狂,既然走向地心深处,彼此捧出的都是滚烫……”每进矿区演出,瞿弦和总会选择朗诵《啊,我的黑姑娘》。诗的作者屈金星,毕业于中国矿业大学采矿系,曾经在北京房山地方矿工作。在矿井下工作的经历与体验,让他写成了这首饱含深情、矿工生活真实写照的诗。矿工们都熟悉这首诗,尤其是每一段的结尾句“煤啊,我的情人我的黑姑娘”。每每朗诵至“煤啊,我的情人”,在场矿工都会齐声喊出“我的黑姑娘”。这种演员与矿工之间心贴心的交流,常常让瞿弦和感动不已,“黑哥们儿”也成为了他深深的牵挂。
数十年间,煤炭行业日新月异,从早期矿井下的掌子面到如今现代化操作台旁的咖啡屋,不变的是,它们都是瞿弦和珍视的演出舞台。“竖井、斜井、平巷,我都去过。矿井下是煤矿文工团最重要的舞台。只有亲自看过、体验过煤矿工人的生活,才能真正把节目演到他们心里去、为他们抒怀。”
文艺领域模范伉俪瞿弦和与张筠英
“大堰河”朗诵“惹”哭诗人艾青
曾经有这样一支特殊的队伍,她们是红军里唯一独立编制的妇女独立团,她们拥有如花似玉般的年龄,可在战争年代,她们不爱红装爱武装。一对新人在战火中喜结良缘,面对生死别离,他们在婚礼上这样抉择——
我们的名字是红军
永远不怕牺牲
永远屹立天地
你给我记住啊
你也要记住
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
你(我)欠我(你)一个婚礼
2023年重阳节当晚,国图艺术中心,瞿弦和与夫人张筠英联袂献上诗朗诵《战火中的婚礼》。他们堪称教科书式的朗诵,让现场观众大饱耳福。虽然岁月流逝,而舞台上老当益壮的他们,让表演更具底蕴,更富生命力。
在喜爱朗诵艺术的观众心中,印象最深刻、甚至成为绝响的还数《黄河大合唱》中的朗诵片段:“黄河之水天上来,排山倒海,汹涌澎湃,奔腾叫啸,使人肝胆破裂!”
这段《黄河之水天上来》,瞿弦和朗诵了近40年。穿越时代的声音,依旧能让观众如同置身黄河之畔,观听河水咆哮。黄河东流入海的坚决与壮阔,透过朗诵者的声音直抵人心,回响不断。
但观众不知道的是,这段朗诵差点就从表演中删除掉。理由是——表演难度太高。
大型合唱声乐套曲《黄河大合唱》作于1939年3月。当时的目的是为了在抗日战争期间鼓舞士气。《黄河大合唱》本有八段,但新中国成立后的演出一般都只演七段,第三段《黄河之水天上来》是不演的。瞿弦和解释说:“是因为第三段是长诗朗诵,这与其他段落演唱不同。虽然完整的作品有八个段落,但去掉这段,其他段落也能衔接,久而久之乐团就习惯了七个段落的演出形式。”
1986年,香港宝丽金唱片公司想要出版包括第三段的全本《黄河大合唱》。他们找到了指挥家严良堃,表达了这一愿望。严老说:“要恢复第三段,得找瞿弦和。”
朗诵这样的艺术经典,瞿弦和在兴奋之余压力很大。第一次拿到发黄的歌本,他和夫人开始在家里试验。“一试才知道有多难。”瞿弦和说,夫人哼曲伴着他朗诵,结果朗诵结束了,曲还没有哼完。
“一定要结合好配乐的音韵才能把情感充分表达出来。朗诵和乐队的配合必须是严丝合缝的。”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在指挥家严良堃和作曲家施万春的帮助下,瞿弦和与夫人张筠英一遍遍抠细节,“每个字从哪个音符开始,在哪个乐句上必须把这句说完,都要详细地标记出来。”
最终,《黄河之水天上来》合乐时一次通过——瞿弦和用饱含深情的朗诵唤醒了一段沉睡五十年的经典之作。《黄河大合唱》词作者光未然先生特地到剧场观看了恢复第三段的首场演出,他在后台握着瞿弦和的手激动地说:“谢谢你!”
从那以后,《黄河大合唱》就演出八段体了。
几十年间数次经过黄河,瞿弦和都会格外留意。他窥见过黄河在巴颜喀拉山脉初生时的涓涓细流,领略过“天下黄河贵德清”的宁静透亮,听到过壶口瀑布震耳欲聋的涛声,远眺过“千军万马”奔腾入海的壮阔……“我常会想,黄河正像我们的民族一样,虽然遭遇过曲折,但总是坚定地朝前奔去。”每驻足一个渡口,他对黄河的理解就又多一分。这些都化作了他表演中的内心视像,通过朗诵带给观众的情感也愈发丰厚热烈。
“只有把自己融入进去,才能创作出对得起观众的作品。”他以朗诵郭小川诗作《团泊洼的秋天》为例——当时诗人郭小川已离世,当瞿弦和激情满怀地朗诵完作品后,得到的却是听众良久的沉默。后来,他从郭小川生前战友那里得知,郭小川在精神和肉体上曾遭受双重创伤。“我这才大彻大悟,诗歌里描述的‘秋风像一把柔韧的梳子,梳理着静静的团泊洼;秋光如同发亮的汗珠,飘飘扬扬地在平滩上挥洒’,并非对大自然的颂扬,还潜藏着诗人难言的情绪。”
在朗诵《大堰河——我的保姆》时,瞿弦和专程登门拜访诗人艾青,从作者身世、创作缘起,到每一句诗歌的意蕴,一一求教。艾青后来在一篇文章里写道:“我写大堰河的时候没有流泪,不知道为什么,听瞿弦和朗诵这首诗,我都会哭。”
瞿弦和
“党的需要就是我的第一志愿”
身为演员,瞿弦和喜欢在角色尤其是语言上“较真儿”。“这与我们的演出对象有莫大关系。”瞿弦和说,“这群‘黑哥们儿’不畏困苦、迎难而上的底气与骨气深深影响感染着我们。”
1975年,煤炭工业部在北京召开全国煤矿采掘队长会议。会上树立了“十面红旗”,表彰了全国煤炭战线的优秀采煤队伍。随后,中国煤矿文工团组织创作组下一线创作“十面红旗红艳艳”的文艺节目,涵盖歌曲、舞蹈、表演唱等各种形式。
一线采风中,瞿弦和结识了一批劳动模范和先进人物。这其中,徐生发的故事最让他难忘。
1979年,党组织派徐生发去德国学习综采技术并采购德国艾克霍夫公司的综采机组。临别时,德方专家施密特先生的一番话激起了徐生发的斗志:“如果你能用好我的机器,那你OK;如果你用不好,我可以派人去帮助你。”徐生发也不示弱:“你的机器我还没用,但愿它真像你说的那样好。不过你们能造得出来,我们就能用得了!”
硬气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属实不易。徐生发回国后就组织起一批年轻骨干苦心钻研。最终,这群有骨气的“黑哥们儿”驾驭了这批“洋家伙”,开采水平节节高。若干年后,施密特到中国旅游时听闻了综采队的佳绩,特意绕道开采矿区送上赞叹:“你们的工人真伟大!”
“采风中听到这则故事,我内心不断涌起‘骨气’这两个字。矿区工人有骨气,立志为国家、为民族争光。”瞿弦和内心充满了使命感,“文艺工作者也当如此!中国煤矿文工团各部门要出剧目、出人才,为煤炭行业争光,不能做‘业余的头儿,专业的尾’。”要想让这支文艺队伍在精神面貌上焕然一新,他首先想到要有自己的团旗和团徽。
“团旗用什么颜色?”
“绿色,象征舞台和青春的活力。”
“字用黑色吗?”
“用白色,‘抱黑守白’是咱们的特点。虽然和煤矿打交道,但内心是纯洁的白色!”
在舞美设计胡阳春设计的几种图样中,瞿弦和格外中意圆形地球剖面那张。剖面中有钢琴的琴键,借此体现黑与白两个团队——“黑哥们儿”是与地球打交道的人,文工团是为“黑哥们儿”服务的。经过几次微调,一个小小的图标最终定格了文工团的精神追求。之后,伴随大型歌舞《日出印象》的创作日臻完善,其中的《矿山之歌》成为文工团的团歌。
“就是这样一群有骨气的‘黑哥们儿’,他们像煤一样燃烧自己。他们感染了我,也教育了我,我爱他们,也敬他们。”瞿弦和说,自己打小回到祖国以后,每走一步都离不开党的培养,“我入党的初心就是,党的需要就是我的第一志愿。”他始终提醒自己:“必须给党争气,专业上不落后,为人上不落后。”他从有骨气的“黑哥们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2012年从文工团退休后,瞿弦和与夫人一起筹划启动了“重温经典”名家名篇朗诵会、“世纪诗人音像工程”等项目。一大批文学、诗歌经典,经由朗诵名家的声音展示,如春风化雨般走进各年龄段人们的心田,让经典得以流传。同时,他们还召集一群老艺术家进工厂,走乡村,奔矿山,发挥艺术余热,给基层舞台带去沉甸甸的精神慰问品。
在父亲的遗作中寻找到精神源泉,在矿区的演出中收获坚强的意志,瞿弦和的生命如同一篇优美的诗文。他用浑厚的声音展现“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壮阔,也用细腻的推敲演绎每个角色的喜怒哀乐。
瞿弦和深知:艺术大家参与小舞台演出,惠及了更多渴望艺术滋润的观众,他们的艺术生命也从中收获更多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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