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263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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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说起来，温秀才因求见西门庆未果，自觉颜面尽失，便带着家眷搬回了旧居。西门庆这边则忙着整理书房，布置成接待宾客的客厅，这些琐事自然不在话下。

某日，尚举人前来拜访西门庆，告知即将赴京参加会试，并希望能从西门庆这里借些皮箱和毡衫。西门庆热情接待，二人品茶间，西门庆提及乔大户与云理守两位亲友，他们一位刚被任命为义官，一位则继承了祖上的官职，现正担任要职，想要请人撰写贺文以示庆祝。西门庆便问尚举人是否认识擅长文墨之人，希望能帮忙引荐。

尚举人听后，笑道：“老爷何须客气，我的同窗好友聂两湖，现于武库深造，且是我家小儿的老师，文采飞扬，无所不能。您只需派个得力的人带上轴文去求他便是。”

西门庆听后，连忙道谢，并在茶毕后起身准备礼物。他随即包了两方精美的手帕，附上五钱白金，差遣琴童将轴文、毡衫和皮箱一并送至尚举人处。不出两日，聂两湖便完成了贺文，派人送回。西门庆将贺文挂在墙上，只见金字熠熠生辉，文章一气呵成，心中甚是欢喜。

此时，应伯爵来访，询问乔大户与云理守的庆祝事宜及贺文准备情况，还问起为何多日未见温秀才。西门庆不屑地说：“别提那温老儿了，简直是个狗都不如的东西！”接着，他便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应伯爵。伯爵听后，也附和道：“我早就说他言过其实，空有其表。幸好你及时发现，不然咱们家的孩子都要被他带坏了。”

接着，应伯爵又问起贺文是何人所写。西门庆答道：“是昨日尚举人推荐的朋友聂两湖写的，文章已经拿来了，你瞧瞧。”说着，便领着应伯爵到厅上观赏，应伯爵连连称赞，并提醒西门庆早日将贺文送达。

西门庆应允，并说定了明日是个好日子，打算一早差人送去。正说着，门外传来通报，说是夏老爹的儿子来辞行，定于初六日起程。西门庆因不在家中，便吩咐仆人转告何老爹，并派人前去照看夏家门户。

西门庆在书房中留应伯爵用饭时，平安儿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三张拜帖，说是参议汪老爹、兵备雷老爹、郎中安老爹来访。西门庆一看拜帖，原来是汪伯彦、雷启元、安忱三人。他连忙整理衣冠，准备迎接。应伯爵见状，便说：“你既有事，我就先走了，咱们改日再聚。”西门庆应允。

随后，西门庆出门迎接三位官员，大家互相礼让进入大厅，叙谈往日情谊。茶过三巡，安郎中提及此次来访的目的：浙江本府的赵大尹新升大理寺正，他们三人想借西门庆的府邸宴请赵大尹，已定初九日为期，共设五席。戏子则由他们负责请来，询问西门庆是否愿意接待。西门庆欣然应允，并承诺定会扫榻相迎。

安郎中随即命随从送上三两银子作为分资，西门庆让下人收下后，亲自送客至门外。雷兵备在临行前还特意提到，前日收到钱云野的书信，说孙文相是西门庆的合作伙伴，他已将其从名单中剔除，并询问西门庆是否已知晓此事。西门庆连声道谢，并表示感激之情。雷兵备则说：“你我之间何须客气。”言毕，众人互相揖别上轿而去。

另有一段插曲，自潘金莲掌管家中银钱以来，她特意换了一把新秤。每日小厮们买进菜蔬都要先经过她过目后，再由春梅过秤付钱。潘金莲自己并不亲自数钱，只让春梅负责。小厮们稍有不慎便会被春梅严厉责骂甚至教唆西门庆责罚。因此，小厮们私下里抱怨纷纷，都说在三娘手里花钱不容易。

次日，西门庆在衙门处理完公务后，对何千户说：“夏龙溪家眷已经启程离去了，你可曾派人去照看门户？”何千户答道：“正是如此，昨日那边已派人来通知过我了，我已安排人手前去。”西门庆便提议一同前往查看。

西门庆刚踏入家门，便见何九提着一匹布料、四样下酒菜、一坛美酒前来致谢。紧接着，刘公公府上也差人送来丰盛的礼品，包括食盒装的蜡烛、桌围、官香、上好的香料以及自家酿制的美酒和鲜肉。刘公公的家人恭敬地磕头行礼，说这些微薄之礼是刘公公的心意，请西门庆赏给下人。

西门庆见状，客气地推辞道：“前日未能亲自拜访刘公公，怎又劳您送如此厚礼？”随即吩咐下人收下礼物，并请那位管家稍候片刻。片刻后，画童端来茶水，西门庆又赏了管家五钱银子，并让他带回回帖，礼送其出门。

之后，西门庆热情地拉着何九进入厅堂。何九感激涕零，连连磕头致谢，说西门庆的恩情如同再生父母。西门庆连忙扶起何九，让他坐下，但何九坚持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僭越。西门庆见状，也只好站着陪他喝茶，并宽慰何九，若有难处尽管来找他，定会替他出头。何九感激地表示，自己年事已高，差事已交由儿子何钦接替。西门庆点头应允，又执意将酒礼收下，而将布料退还给了何九，随后何九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西门庆坐在厅上，开始整理即将送出的礼物，包括果盒、花红羊酒、轴文以及给各人的红包。他先派玳安前往乔大户家，后又命王经送往云理守府上。玳安回来时，带回了乔家回赠的五钱银子；而王经则在云理守家受到了热情款待，并带回一匹真青大布、一双琴鞋以及两张写有“门下辱爱生”的谢帖，表示改日定当回请。

西门庆心中欢喜，便转到后院月娘的房中用餐，并告知月娘自己打算去看望吴二舅，因贲四不在，吴二舅正在狮子街忙着买卖。月娘叮嘱他若需酒菜，尽管差小厮回家来说。西门庆应允后，便吩咐备马，穿戴整齐，带着琴童和玳安前往狮子街。

到达后，西门庆见吴二舅与来昭正忙着经营绸绢、绒线、丝绵等货物，铺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下马观看片刻，便到后院的暖房坐下休息。吴二舅见状连忙过来行礼，并告诉西门庆生意兴隆，一日能赚二三十两银子。西门庆又关照来昭的妻子一丈青，务必不要误了二舅的茶饭。一丈青连连应诺。

此时天色渐暗，阴云密布，寒气逼人，似乎要下雪的样子。西门庆突然想起了郑月儿，便吩咐琴童回家取皮袄，并问月娘是否有酒菜可带一盒给二舅。琴童领命而去，不久便带着皮袄和酒菜返回。西门庆与二舅在房中饮了三杯酒，便嘱咐他晚上在此歇息，自己则带着眼纱，骑马前往郑月儿家所在的勾栏院。

穿过东街口时，只见天空中雪花纷飞，一片银装素裹的美景。西门庆望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诗意，感叹这雪不仅为富豪侠士带来消灾解难的吉祥，也让文人墨客有了吟诗作对的雅兴，只是可怜了那些贫寒之人。他高坐马上，任由雪花落在肩头，心中却已飞向了那温柔乡——郑月儿的家中。

西门庆踏着那满天飞舞、如同乱琼碎玉般的雪花，缓缓步入构栏之中，直至郑爱月儿家的门前，方才下马。只见一丫鬟匆匆跑入内院，高声通报：“老爹来啦！”

郑妈妈闻声而出，一路迎至中堂，向西门庆行礼致谢道：“前日真是多谢老爹的厚礼，月姐儿在您府上多有打扰，还承蒙大娘、三娘赏她花翠和汗巾。”

西门庆微笑着回应：“那日真是怠慢了她。”

随后，西门庆在一侧坐下，并吩咐随行的玳安：“将马牵进来，安置在后院院落中。”

郑妈妈连忙说道：“请老爹移步至后院的明间歇息。月姐儿刚起身在梳头，她本想着老爹昨日会来，结果等了一整天，今日心中略有不快，所以起身得晚了些。”

西门庆闻言，便步入后院的明间。只见室内绿帘半开，毡幕低垂，地面上黄铜大盆中炭火正旺，温暖如春。西门庆在正面椅上坐下，不一会儿，郑爱香儿出来相见，恭敬地递上茶水。随后，爱月儿也步入室内，她发髻挽得精致，饰以杭州缵制的发饰，翠梅花钮、金趿钗梳、海獭卧兔儿，整个人装扮得如同云雾中的仙子，粉妆玉琢，笑靥如花。她向西门庆行了个万福礼，说道：“爹，我那日来得晚了些。前面宴席散得迟，到了后面，大娘又执意留我们吃饭，回到家时都三更天了。”

西门庆笑道：“你这小嘴儿真甜，倒是和李桂姐两个把应花子打得啪啪响。”

爱月儿嗔道：“还不是因为他话多烦人，在酒席上出言不逊，惹恼了我们。那日祝麻子也喝醉了，说要送我们回去，我就打趣他说：‘没爹这里的灯笼送我们，蒋胖子吊在阴沟里——臭美吧你！’”

西门庆接着话题道：“我昨日听洪四儿说，祝麻子又和王三官儿混在一起了，还在大街上请了荣娇儿。”

爱月儿答道：“哦，他只在荣娇儿家过了一夜，像模像样地烧了一炷香，之后就没再去了。现在他又和秦玉芝儿走得近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爱月儿关切地说：“爹，外面冷，咱们到房里坐吧。”

于是，西门庆随爱月儿进入房中，脱下貂裘大衣，与爱月儿围炉而坐。房内香气袅袅，片刻后，丫头端来了三瓯黄芽韭菜肉包和一寸大的水角儿。姊妹二人陪着西门庆，各自享用了一瓯。爱月儿还特意拨了半瓯给西门庆，西门庆笑道：“够了够了，我方才已吃了两个点心。本想来看看你，没想到又下雪了。”

爱月儿娇嗔道：“爹前日不是说要来看我吗？我昨日等了一天都没见您来，没想到您今日才来。”

西门庆解释道：“昨日家中来了两位士夫拜访，忙得不可开交，就没能过来。”

爱月儿趁机提出：“爹，我想买个貂鼠围脖，您有没有门路？”

西门庆爽快地说：“这有何难，昨日韩伙计从辽东回来，送了我几只上好的貂鼠。你们姐妹俩都没有围脖，我明天就让人做几个，一家送一个。”

爱香和爱月儿闻言，连忙起身道谢。西门庆又叮嘱道：“这事儿别告诉桂姐和银姐。”

爱月儿点头应允：“我明白。”

她接着说道：“前日李桂姐问我吴银儿何时在您家过夜的，我没瞒她，就照实说了：‘昨日请周爷，我们四个都在这里唱了一天。爹说因为有王三官儿在，不好请你。今天是亲朋聚会，才特意请你来唱的。’她听后也没说什么。”

西门庆赞许道：“你回答得很好。前日李铭的事，我也是故意不让他来唱，他求了你应二爹好几次。后来你三娘生日，桂姐送了一份礼来道歉，我虽没直接理她，但昨日还是留下了银姐，让她自己体会。”

爱月儿略显歉意地说：“我不知道三娘生日，真是失礼了。”

西门庆安慰道：“无妨。明日云老爹摆酒，你再和银姐一起来唱一天吧。”

爱月儿应声道：“爹有吩咐，我自当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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